长安城外烟尘道上,几匹骏马在落日的余晖中缓缓而行,一并几人轻装简行,领头的纯白色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人白袍翩翩,俊逸素雅。
“将军,呃,不,侯爷----”
“我们要回老家了,你还是如以前,叫二少爷吧。”
“是,少爷。”随风吐了吐舌,他才不加“二”呢,在他心里可只有一个少爷,“我们好久没回去了,也不知道大少爷他们怎么样了,还有…大少奶奶……。”后面的话变成了嗫嚅,仿佛提及洪水猛兽般又厌又惧。
长孙御宣看了他一眼,心里清楚他是不喜欢和大哥他们相处,自己又何尝不是呢。
“放心吧,皇上赐了新的府邸,不用跟他们住在一起。”
“真的啊?”闻言,随风的脸变得比六月的天还快,堆满了笑容,“到时候,少奶奶生上几个小娃娃,那可就真像一家了,等我把明月娶回家,也生上一窝小娃娃,那就更完美了……”他喋喋不休地聒噪着,沉浸在幻想当中,没注意少爷的脸已覆上了严严一层冰霜,冷得暖暖的阳光都似乎带了寒意。
“走了。”
冷冷的声音传来,打断了他的话,随风不禁打了个冷战,他说错什么话了吗?怎么一瞬间少爷就冷酷得好可怕,好像是气坏了的样子,他刚说了什么,不就是说要娶明月嘛,难道少爷不想让他娶明月?可明月是少爷奶娘的女儿,从小跟他们一起长大的,娶她也没什么不对呀;哦,好像还说到了少奶奶,可是怎么了嘛,少爷本来就是回去成婚的呀,那可是有圣旨的呢。
正当他胡思乱想的当口,长孙御宣已策马而去,身后跟着的几骑亦紧紧追寻,马上众人身形俊伟,一看便不是普通的练家子。
“少爷,等等我啊!----”随风回过神来时不免凄惨地喊嚷着,他所骑的不过是普通马匹,怎么追狂奔中的绝影啊!
不消几日,赐婚的圣旨也快马加鞭到了苏州首富云启善府中。与圣旨一块到的还有御赐的诸多奇珍异宝,光一条十二颗的南海夜明珠项链便是价值连城,更遑论整株的红蕤玉珊瑚,百颗纯色深海珍珠杂缠丝玛瑙朝珠,刻云纹镶金和阗玉如意,哪样都足以使一户普通人家过上一辈子富足生活了。
但是云家作为苏州城首富,这点赏赐还不算什么。苏州城的老百姓都在议论云家女儿的嫁妆,那样丰厚排场的婚礼,已是好几年不见了,因此茶余饭后的谈资总也离不了此。
据说光是礼金就有黄金千两,白银万两,外加宅邸千古园一座,小姐的嫁衣是苏州最有名的织锦轩轻衣坊首席绣娘亲手缝制,凤冠由名动全国的金银行宝祥楼老板亲自打造,另外,小姐首饰之精美亦令人瞠目,紫檀木镶祖母绿镂金梳妆台,银錾花嵌蓝宝石首饰盒,缀珍珠镶白玉铜镜,玉兰水晶花瓣项圈,紫金龙凤对镯,缠金丝绿玉簪子,绽梅灵珠耳坠,金珠步摇,钗环链坠,应有尽有,琉璃瓶、碧瑶杯、紫玉函一干传世珍品也在妆嫁之列,最引人注目的要数那套文房四宝,一方微尘青花端溪石砚就可见一斑,其余古玩、绸缎、字画等妆奁更是不计其数,总数不下七十二抬,令人咋舌。
对这门亲事,云家是下了心思的,一介商贾,能与书香门第、将相辈出的长孙世家结亲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啊,更重要的是若能牵制住长孙一家,那大哥云启德在朝中将稳如泰山。几日来,云启善总笑得合不拢嘴,下人的打赏比往常多了许多,是以云府上下一片喜气洋洋,甚至,只关心生意的云启善也会抽闲暇来看看云紫瑶,可是,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,父女貌合神离却是不争的事实。